① 《大佛普拉斯》——黑白人生相
《大佛普拉斯》是一部台湾电影,讲述的是台南几名小人物的故事。看惯了声色光影的大片,再看这种小制作小人物的片子,就好像扒开了城市的角落,露出了满地狼藉的勒啬。这些小人物的命运,本来如蝼蚁般不值一提,但是,真正的蝼蚁,未必是他们,人性的阴暗处,腐烂的味道远远超过小人物生活的勒啬场。通过这几个小人物,既揭示了作为底层人的无奈与悲凉,也揭露了所谓上层人的浮夸与沦丧。佛光普照,是掩盖了真相,还是照出了阴暗?
光鲜下面就是阴暗,人性的阴暗,被披上了佛光,但伪装的光鲜,终究要像最后的洪亮的敲击声一样,打破宁静,昭示天下。
影片用黑白色调呈现现实,只有在行车记录仪里呈现的是彩色。“穷人的世界是黑白的, 有钱人的世界才是彩色的。”肚财说。
这种强烈的对比让你感受到作为社会底层的小人物的生活状态:卑微地讨口饭吃、垃圾般地生活、没有女朋友、被人嫌弃、靠幻想来满足欲望、或者连幻想都没有。
肚财是一个靠捡垃圾为生的人,但是他有普通人的欲望,想要多赚点钱、想要有性欲满足、想要窥探有钱人的生活。这种欲望可以带来活的动力,但也可能成为埋葬自己的土堆。他因偷看佛像工厂老板黄启文的行车记录器,意外发现杀人的秘密,他有活下去的欲望,所以到处求神灵护佑,但是神灵帮不了他,最后他知道自己的贱命抵挡不了别人强势的欲望,只有蝼蚁般死去的结局。
当现实欲望没有办法满足的时候,会转向幻想满足:通过抓娃娃“疗愈”自己空洞冰冷的情感需要;在菜埔两平半的空间里寻找自信;建立自己的“太空仓”想象自己是自由的、被保护的;通过寻求神灵护佑来安抚自己不安的危机感。
菜埔是一个“老好人”,也是一个“无能的人”,工作做不好被老板嫌弃、老母亲无力照顾好、房子漏了将就着,他看起来没什么欲望,唯一的愿望是“平安地活着”。他不是没有欲望,而是长期以来通过压抑自己的欲望才能求得一丝生存的空间,使自己不再有活力,不招惹是非,就好像一只随时缩起脑袋避开危险的乌龟,无害也无用。菜埔家墙上挂着的也许是他曾经比较显赫的家族史,他的欲望随着家族的破落而隐藏了,成了一个小人物。
但我们在菜埔身上看到了温暖和力量,他的不评判和包容使自卑的肚财只有在他这里可以获得嚣张的自信,他也只敢对肚财抱怨“冰冷的夜宵”,这两个人,在对方身上获得了自己缺少的部分,成为寂寥生活中不多的牵挂。菜埔唯一一次攻击是在肚财死后的遗像被草率安排的时候,他发出了作为小人物仅有的一点尊严感。
释迦,虽然是个流浪汉,但不是那种脏兮兮的流浪汉,他每天都把自己弄得很整齐,他只是跟随着捡垃圾的肚财,骑着简单的自行车,住在简陋海防卫哨所。释迦不知道从哪里来,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我们看见的是一个已经没有欲望的人,因为没有欲望,他的生活变得极其简单,只是骑着单车到处逛逛,逛过的地方比警察还大,逛的比村长还努力。他的神情也很淡然,日出而出日落而归,伴着海浪声入眠。当肚财被警察按倒的时候,他也很淡然,当参加肚财的丧礼的时候,他也很淡然。释迦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一切自然地发生,只是看着,他活成了自然的一部分。
以黄启文为代表的有钱有势阶层,他们的欲望赤裸裸地彰显着,但是欲望也无外乎权色名利,只是他们有能力把这些欲望玩出花样、玩得彻底、玩到目空一切。
留美艺术家兼董事长、副议员、宾利奔驰、豪华酒店、制作如来佛身……十分高大上的组合,要不是行车记录仪的暴露,我们会不由自主地尊敬甚至爱上这样高端的生存状态,我们欲望的方向就在那抹彩色里。
但是黄启文的假发被扒掉的那一刻,光鲜的假象也被扒开了,真实的丑陋暴露出来。黄启文说:“这假发戴久了还以为是真的。”要维持光鲜的社会形象,需要发展出一个假性自体,去摘取头衔、交换利益,就像被敬仰的佛祖金身来自一个简陋的制作工坊,更没人知道佛身里有一具尸体。
假发带来年轻的面相,佛身带来朝拜的庄严,他们都是被利用的工具;女人也是男人的工具,不需要了就扔,但人和物毕竟不同,把人物化的结果是要么改变游戏规则,要么被规则毁灭。
把外界工具化的人会有这样的游戏规则,就是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得来;我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得走;一切尽在我掌握;如果失控,就灭了他/她。
被杀的情人和肚财就是这个游戏规则的牺牲品,在游戏里,只有强或弱,没有公平或正义。
一个人如果使用一种游戏规则获得了成功,那么他会不断强化这种规则,慢慢幻想自己是这个规则世界的国王。
但个人的规则不等于世界的规则,没有协商好,就会翻车。
困难是人生常态,尤其是底层人的常态。带着无奈生活的人,习惯了面对和接纳困难重重的现实,也就不觉得多么苦涩。但是对于有些人,有些困难是过不去的坎。
肚财好像被命运牵引着,去到一个平常不常去的地方,遇到了一个矢志的男人,这个男人的穿着看起来像是工薪阶层,他的生活一定比肚财宽裕很多。但是他一定是遇到了一个他过不去的困难,才跑到这里,发发呆,然后和世界告别。
肚财问他:“你是有什么困难吗?”像肚财这种不被社会认同,很难翻身的人,常常都会遇到和他一样在生活上出状况的人。他们都会想要帮助对方,但俗话说,当乞丐还养猫,自身都难保,如何保别人。肚财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知道他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生活的苦,还是看到了自己好歹还活着的乐?
“对他们来讲,不论是出太阳还是下雨,都会有困难。因为光是生活里面,就有解决不完的困难。社会常常在讲要公平正义,但在他们的生活之中,应该是没有这四个字。毕竟光是要捧饭碗就没力了,那还有力气去讲那些有的没的。”
片中有三处耐人寻味的留白,需要观众去脑补。
第一个是黄启文杀了情人后怎么处理尸体的,镜头并没有交代,但是大家很自然想到他是把尸体装进了佛身。我们看到黄启文对着佛身拜了又拜,也许他自己也知道这是一种亵渎,他对神灵的敬畏是假的。
第二个是肚财的死,旁白很诙谐地道出了他是被干掉的,肚财自己也好像知道自己会死,所以去常去的对他好的阿姨那里吃了一顿饱饭。那么观众不由脑补,是不是他利用录像去要挟了黄启文,试图得到一些利益,结果反而受到了黄启文的要挟?
第三个是最后的法会,在庄严的诵经声中突然出现撞击声,然后一阵风把蜡烛熄灭,影片就此结束,留待观众脑补一个惩恶的结局,虽然不可思议,但人总是希望有一种超能力来昭示正义。至于信或是不信,由观者自己定夺了。
② 侦破片电视剧,剧情中郑县长的妻子、女儿被杀
《黑白人生》.根据《黑白道》改编的电视剧《黑白人生》讲述了山阳县县长郑楠的妻子和女儿被蒙面人杀死在自己的家中,这一刑事案件震惊了整个白山市,经过两个月的侦破没有丝毫的进展。为了尽快侦破此案,白山市委决定调任江泉公安局刑警队队长李斌良同志到山阳县公安局任公安局代理局长,主持工作。通过以李斌良为代表的正义力量与赵汉雄为首的邪恶势力的一次次较量,通过公安机关和纪检监察部门的全力合作,一个个官商勾结、黑白混淆的腐败案件相继浮出水面。正义最终压倒了邪恶,郑楠最终也和杀害其妻女的元兇同归于尽,笼罩在山阳县的黑势力团伙被一网打尽。同时,也给郑楠县长的黑白人生一个公正的评价……
罗马假日 (1953)
导演: 威廉·惠勒
编剧: 达尔顿·特朗勃
主演: 奥黛丽·赫本 / 格利高里·派克 / 埃迪·艾伯特 / Hartley Power / Harcourt Williams
类型: 剧情 / 喜剧 / 爱情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语言: 英语 / 意大利语
上映日期: 1953-09-02
④ 黑色幽默与黑白人生 ——浅析《大佛普拉斯》的视听语言
摘要:2017年,《大佛普拉斯》以黑马之姿获得金马奖最佳导演奖,被称为台湾的电影的新生力量。电影通过几个社会底层人物的视角,运用黑色幽默以及较为少见的介入性叙事手法,打破了观众的常规观影体验,呈现了一个黑白压抑、社会等级分明的台湾南部社会。
关键词:《大佛普拉斯》;黑白电影;介入性叙事;配乐
《大佛普拉斯》是台湾导演黄信尧在2017年根据其2014年的短片作品《大佛》创作的剧情长片,讲述了在一间名叫“葛洛伯”的雕塑厂内,夜班保安菜埔和朋友肚财在偷看老板黄启文行车记录仪的过程中意外发现老板的秘密,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的乡土喜剧故事。
电影在视听上进行了创新,包括黑白画面和彩色画面的交叉运用;用行车记录仪的画面和声音讲故事;导演全台湾方言的旁白;角色及旁白从电影中跳出来直接与观众对话等。本文通过分析影片《大佛普拉斯》的视听语言,来揭示影片的内核。
一、 黑白生命里的缤纷色彩
在彩色电影横行的世界裏,突然由一羣人走了回去,开始探索黑白电影的世界,比如金马奖最佳影片《八月》、中国文艺片《不成问题的问题》等。导演们选择黑白的色调总是有他们的道理,或是因为年代,或是因为影片的基调。黑白电影少了一些瑰丽的色彩,好像盖住了一点点真实,却又多了点质朴。在这部影片中,导演总是在用各种方法提示你:陪做并这只是个故事,与现实是分开的。这恐怕就是他选用大面积黑白的原因。
但影片又不只是单一的黑白,当所有的现实段落都是黑白的时,行车记录仪裏的世界却是色彩斑斓的。“有钱人的人生你看,果然是彩色的。”当肚财发出这样的感叹时许多观众都不禁笑出了声。这种自嘲恰和影片荒诞的黑色幽默相呼应。
《大佛普拉斯》虽是以台南乡下为环境背景,但导演并没有在展现乡下外部空间的好山好水,而是把镜头的内容集中于室内空间,如雕塑厂、便利店、医院等。这些封闭的黑白空间没有传统台湾乡土电影田野牧歌的诗意,反而呈现的是简陋与破旧,这也是当地人生活空间的真实复制。当地人的生活群像作为整个故事发生的物质空间,是灰暗的、压抑的,也奠定了影片的写实基调。电影从观众的视觉上来看是黑白的,而对于影片中的社会底层的人来说,也许他们的生活就是黑白双色的,看不见明亮的色彩,看不见生活的希望。导演透过充满隐喻性质的色彩,呈现出穷人生活的黯淡悲凉以及富人生活的骄奢淫逸,给人以直观又强烈的对比和冲击。片中黑白的影像是简单的,而彩色的影像因为是行车记录仪而显得有些粗糙。导演通过这两方面的对比从侧面反映出穷人的世界虽然是黑白的但是他们的心灵是没有受到腐蚀的,而有钱人的骄胡茄奢淫逸的生活早已将他们的心灵变得肮脏不堪。
影片的故事其实很简单,不过是两个穷人目睹了富人杀人的过程,但从细节上体现出来的却是穷困人斑驳晦暗,富人声色犬马。片中有四个社会底层的人物:捡破烂的肚财、兼职送葬队鼓手的门卫菜埔、流浪汉释迦和杂货店的薯仔。他们四个人身上有着底层人员的心酸,但同时也流露出一种乐观可爱。影片创造性地用行车记录仪作为媒介来讲故事,以偷窥的视角来展现人性,贫穷的生活限制了肚财和菜埔的想象,或许行车记录仪里面的彩色世界也正是他们所向往的。
二、 混世又无赖的幽默芦迹旁白
20世纪90年代,西方兴起的“空间转向”将原本客观实在的空间转换为文化上的编码。而作为电影的叙事空间是创作者用于承载所要叙述剧情和要素的活 动场所或存在空间,往往通过画面和声音的形式呈现,是作为叙事话语的组成部分存在于影片中。 “从空间的功能形态来说,电影的叙事空间一般由物质空间、社会空间、心理空间和心灵空间等四种成分构成。”①四种空间一方面介绍叙事框架和故事发展, 另一方面作为意象传达丰富的内涵。
麦茨的电影机制中的构建方式之一被定义为“通过模拟主体的心理过程,满足观众观看需求的心理机制的生产过程”②。也就是说现在的电影生产过程中是将观众的接受心理放在重要位置的。以往的大多数电影通过流畅性剪辑、正反打镜头、缝合体系等手法的运用,来构建符合观众接受心理的电影叙事空间,以使电影成为“好的对象”,让观众拥有更好的观影体验。
相比于其他的电影,《大佛普拉斯》在叙事空间上呈现出不同的风格与内容。电影中导演一直运用台语给电影配以幽默的旁白。旁白是直接随片头字幕出场的,这是在以前的影片中所很少见的,让从一开始便感到惊喜和意外。并且导演的旁白极具个人风格,他就像置身于影片中与观众和片中的角色对话,这很像盘片兴盛时期,发行商在影片中加入的评论音轨。评论音轨一般是找导演或评论家来录制,以满足猎奇影迷的好奇心。在本片中,导演似乎有意模仿评论音轨的方式,用逗乐的台词吸引观众,引导观众,达到有力的讽刺。
导演在这部电影中成为了剧场的说书人一样的角色,而电影的影像就像是放在导演说书的道具。等到影片开场,则是导演将人物周围的四面墙全部拆掉,一边叙述着故事的剧情和人物的特征,一边引导着观众看这边、看那边。而观众也仿佛围观者一样跟随着导演的引导对人物的行为、剧情的发展指指点点议论着。
介入性叙事打破了创作者与观众之间的“第四面墙”,把观众从叙事的情境中抽离,让观众有“意识”的观看电影——“你们是在看电影,你们在电影之外”。
三、 语言熄灭时升起的旋律
《大佛普拉斯》获得了金马奖最佳配乐,负责配乐的是林生祥和他的乐队老班底。这支乐队对空心吉他、古典吉他、贝斯和鼓的运用游刃有馀。《有无》为电影片尾曲,忧伤虚幻的慢板民谣,林生祥唱出这出黑白电影的惆怅。制造出了疏空古雅音乐氛围,长期创作台语歌谣的王昭华在词里曲曲折折绕,彷佛是在虚实之间自由转换,那些对命运无可奈何的温顺的角色们在音乐的渲染下更显得无力。
拿肚财的三首主题配乐来讲,一开始肚财和菜埔在两平米的警卫室偷看黄启文的行车记录仪时,欢快诙谐的旋律没有一丝阴影。《偷看董仔漂》这首歌里,电吉他扮演心思比较活络的肚财,电月琴是木讷呆傻的菜脯,两把琴踮着脚走向董事长的行车记录仪,这与影片前半部分的整体基调符合。后来肚财在吃自己的最后一顿面会菜到我们得知肚财意外死亡时响起的旋律,钢琴、六弦月琴、口哨和空心吉他无比温柔,和最后落在他眼里的人间景色—无边的麦田一样被风轻轻吹拂。最后菜埔坐在肚财家中的飞碟内响起的旋律又给人一种力量,配合林生祥的吟唱更给人一种震撼的美,最后响起的口琴声与清晨的微光一起降临。唯唯诺诺的菜埔唯一牵挂的就是他的老母,他给观众留下的最后一个镜头就是骑摩托车载着老母的侧影,《菜脯的苦衷》由口琴和钢琴唱主角,安静而缓慢,听完让人平静,又让人心疼。神秘的释迦就像一个淡到快要消失的人,口风琴悠扬的声音响起又转瞬即逝,就像他本人一样。至于工厂老板黄启文,他是冒牌艺术家,是好色之人,是兇手,林生祥为他准备的配乐颇有些西部牛仔的感觉,歌名叫《跟着董事长去冲浪》,这种极尽肉欲之欢的虚伪之人在音乐的衬托下,讽刺意味可见一斑。
这部电影的配乐准确地抓住每一个角色的定位,将每个人的性格、身世背景以及最后的遭遇融合进音乐中,极具渲染之力,使得影片更加充实丰满有力量。
四、 结语
在《大佛普拉斯》中,黑白影像、幽默的导演独白等手法的呈现将围绕于传统叙事电影周围、营造幻觉的重要基础——“第四面墙”打破。将经典电影原则中一直隐藏的 “摄像机”暴露于观众面前,以介入性叙事方式将观众置于电影之外,从而形成冷察静观的观影体验。影片通过这些独具一格的手法为观众呈现了底层人物的生活境况与心理状态,并以此引发观众对底层人物的关注和对现实社会的反思。
借用导演的一句话:“你们虽然在电影之外,可是你们其实就在佛里面,我们在这个人类的漩涡里面永远逃不开。你会觉得你是在看别人的生命,但实际上你还是在生命里面。每个人都在佛里面敲,每个人都在呐喊,可是每个人永远逃不出你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