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香港電影文化的發展歷程及其社會意義》
啟蒙期(1896-1912)
香港電影史的發展應該從電影傳入香港開始。
1895年12月28日,法國人路易.盧米埃爾在法國巴黎公映了《盧米埃爾工廠的大門》、《火車到站》、《水澆園丁》等世界上最早的影片。這一天,被世界各國電影界公認為「電影時代的開始」。
1896年初,路易.盧米埃爾的助手來了香港放映這些影片,而電影就是這樣傳入香港。自他離開後,香港電影直至1898年才再有活動。當年,美國「湯默斯.愛迪生」公司派出一位電影攝影師到香港拍了一批紀錄片:名為《香港街景》、《香港總督府》、《香港碼頭》、《香港商團》和《鍚克炮兵團》。
這幾部有新聞紀錄的電影雖然不是香港電影公司的出品,可是它們是在香港拍攝的,內容又是香港景物,可以把它們稱為「香港電影」。
從1896年到1903年,香港放映過一些很短的紀錄片,每次放映十套以上。直至1903年10月5日,香港才有整部故事片公映。有關報導是這樣的:「現在中環街市對面,即同記辦館面前,准十五晚開演「成套戲本」(即整部電影)。」這部電影是法國導演下.齊卡當年的一部名片《基督的受難》。
1907年,香港有不少電影院紛紛開辦,而且公映的次數和數量都較以往為多,因此被視為香港電影事業的第一個高峰年代。
1909年完成的《偷燒鴨》,是上海「亞細亞影戲公司」在香港拍攝的一部默片諧劇。該片的導演梁少坡同為該片的主角,故事講述一個小偷(由梁少坡飾演)想偷燒鴨,卻被警察捉住了。劇情十分簡單,但不乏詼諧動作。
值得注意的是,《偷燒鴨》雖在香港攝制,卻並非香港電影公司的作品。該片出品人布拉斯基後來結束了他在上海的電影事業,回美國路經香港時,和黎民偉合作製作了香港出品的第一部故事片《莊子試妻》,並因而催生了香港電影事業,而黎民偉更被譽為「香港電影之父」。這部電影的出現,象徵香港電影史啟蒙期的終結,萌芽期正式開始。
萌芽期(1913-1925)
據《中國電影發展史》記載,香港的第一部故事片《莊子試妻》在1913年出產,編導是黎民偉、攝影師是羅永祥,主要演員是黎民偉和嚴珊珊。
黎民偉原為劇社的主持人,又怎樣開始拍起電影來?原來他對電影一向很有興趣,於是透過羅永祥的介紹,認識了路經香港的布拉斯基,他們商談合作拍片成功,便由布拉斯基提供拍片所需的設備和基金,利用劇社的布景和演員,以「華美影片公司」的名義製片和發行,拍成了《莊子試妻》一片。
《莊子試妻》改編自當時的粵劇《莊周蝴蝶夢》,取材於其中「扇墳」一段。劇情大意是:「莊子之妻,夫骨未寒,便有了新情人。為了討好新歡,她不惜擾及死去不久的丈夫的墳墓。而這個新歡實則是莊子扮的,他只是詐死來考驗他的妻子對他是否忠貞。」
《庄》片的主角是莊子之妻,由黎民偉反串演出。片中婢女一角由黎民偉的妻子嚴珊珊飾演。嚴不僅是香港電影史上第一個電影女演員,還是中國第一個電影女演員。
《庄》片利用陽光露天拍攝,香港實地取景,而片中人物都穿了民初的服裝。本片更使用攝影特技,把莊子的鬼魂拍得忽隱忽現,加強戲劇效果。
這部電影創下不少香港電影紀錄:
(一) 它是香港出品的第一部故事片;
(二) 第一部在外國公映的香港片;
(三) 第一部有電影女演員參演的香港電影;
(四) 也同時是第一部有特技攝影的香港電影。
黎民偉及其兄長海山、北海於1923年創辦了香港第一間全由香港人投資創辦的電影製片公司「民新製造影畫片有限公司」。他們並非為了名利,而是志在推動香港,以至中國的電影工業。
「民新」的成立為香港電影業帶來很大的推動作用,它不僅在1923年出品了香港第一部新聞紀錄片《中國競技員赴日本第六屆遠東運動會》,又在1924年在廣州成立了香港第一個演員培訓所-「民新演員養成所」,發掘有演戲潛質的人。
此外,「民新」還攝制了香港出產的第一部故事長片《胭脂》。於1924年,珍貴的新聞紀錄片《中國國民黨第一次全國大會》、《孫大元帥檢閱軍團警會操》以及1925年出產的《孫大總統東較場閱兵》等亦是「民新」的出品。
事實上,1924年至1925年,香港電影事業已漸漸成長,可惜受到25年6月的大罷工影響,剛萌芽的香港電影發展被迫中止了。 中止期(1925-1929)
1925年5月30日,日本帝國主義者無理殘殺中國人民,中國各地 追裝展 、罷課,以示抗議。
同年6月,大陸的罷工熱潮擴展到香港,香港電車工人及不少學生加入罷工、罷課的行列,而香港政府亦開始加以鎮壓。
當時香港人口不過六十多萬人,但參加罷工的人數已高達廿五萬,其中超過廿萬更離開了香港到達廣州。香港大罷工期間,每天都有商店倒閉,百業凋零,所有娛樂活動,包括電影放映一律停止。
受到工潮影響,「大漢」、「兩儀」等電影公司被迫結業,「民新」、「光亞」分別遷往上海和廣州。原本在香港工作的電影工業者,不少都到廣州求發展,其中梁少坡(香港第一部正式電影《偷燒鴨》的主角)便在廣州創設了「鑽石影片公司」。這個現象令剛萌芽的香港電影事業夭折,卻令廣州的電影事業蓬勃一時。
1926年10月罷工結束,但香港電影事業仍然未能復甦起來,因為有實力的電影工作者都去了廣州或上海發展。雖然期間有些影片公司招考演員,但這都是有名無實,直至1929年末,仍沒有一部香港電影生產過。
不過,大罷工期間,仍有人用「滿天紅銀幕公司」的名義,在香港及廣州拍攝了29部新聞紀錄短片。這些短片被剪輯成一部大型新聞紀錄片,命名為《香港時事畫片》,並曾於香港的「九如坊新戲院」(位置約現時上環摩羅街附近)放映。
在這段香港電影業的中止期,唯一正式放映過的港產片是大罷工前出品的《從軍夢》,而唯一和電影有關的活動是「香港演員養成所」的成立,導師為香港電影的先軀者黎北海(黎民偉兄長)。
幸而,電影放映業到了1926年6月開始復甦起來。當時的電影院,除了以放映西片為主,亦放映過不少上海影片公司出品的電影,特別值得一提的是1926年公映的《薛平貴全集》。該片是第一部在美國攝制、由中國人主演的故事片。
1930年初,黎北海等創辦了「香港影片公司」,製作出創業作《左慈戲曹》,香港才陸陸續續再有電影製片公司的成立,香港電影事業才見起色,得以復甦。 復甦、成長至被摧毀的香港電影(1930-1949)
1930年,香港的電影業隨著黎北海(黎民偉兄長)創建「香港影片公司」而開始復甦。不過,真正令香港電影業站穩住腳的是1930年10月25日,由黎民偉的上海「民新」與其他幾間電影公司合並而成的「聯華影業公司」。
「聯華」可以說是為香港電影業帶來了很大的影響力,是戰前中國最大的電影廠之一。
當全國一窩蜂地拍神怪武俠片時,它推出了一連串主題健康、風格清新的電影,包括第一部打進美國電影市場的中國電影《人道》、第一部在外國得獎的中國電影《漁光曲》等等,不但改變了國外人士對中國電影的觀感,更創造了中國電影的新浪潮。
為了培養人才,「聯華」在1931年4月開辦「演員養成所」,教授的課程包括編劇、導演、表演、攝影等,堪稱一間「電影全科學校」。它培訓了一批傑出的粵語片導演,如李鐵、黃岱等,對香港電影貢獻良多。
「聯華」香港分廠一向都是拍默片,雖然當時有聲電影興起,創辦人卻不敢冒險。於是,第一部粵語有聲片就由上海「天一電影廠」的湯曉丹執導拍成,這就是《白金龍》。
有聲電影問世後,香港的電影公司紛紛拍攝有聲片。1934年「聯華」香港分廠解體,黎北海另創了香港第一家有聲電影製片廠「中華」,並導演了一部局部有聲片《良心》(1933)及第一部有聲片《傻仔洞房》(1934)。
與此同時,不少電影公司還依著傳統,拍攝了不少默片,其中有「振業」出品的《呆佬拜壽》(1933)、「國聯」出品的《落花飛絮》(1933,是在越南攝制的,字幕亦是越南文)。故此,1933年至1934年間,可說是默片與有聲片共存的時期。
進入1935年,香港已沒有默片生產,香港電影正式步進有聲時代。
從1935年開始,香港的粵語片產量每年遞增,從1935年的32部增至1937年的85部,增幅超過一倍。1935年,受到抗日熱潮的影響,香港生產了多部愛國電影,其中包括「大觀影片公司」出品的《生命線》。該片由關文清執導,吳楚帆、李綺年主演,電影的主題鼓吹抗日救國。當時香港政府為怕開罪日本帝國主義,一切直接抗日的言論一概被禁。因此,《生命線》亦難逃被禁的命運,是香港電影史上第一部被禁映的電影。
1936年,社會教育片成了香港電影的主流。這是由於中國政府當時正提倡「新生活運動」,及香港社會提倡的「反蓄婢運動」。邵醉翁執導的《廣州-婦人》、《博愛》即屬此類作品。
除了「社教片」之外,「愛國片」在同年增多了產量,包括關文清的《抵抗》、姜百合的《女間諜》等等。當然,故事片在香港電影史上從來也並未受過忽略。
1936年的代表作之一就是由南海十三郎編導的《兒女債》一片,由林坤山、吳楚帆主演,影片以親情為主題。
1937年,由於「七七事變」的發生,香港抗日氣氛高昂,因此電影工作者也紛紛開拍抗日愛國片,頓時間,「愛國片」成了主流,在1937年出產的85部故事片之中,就有25部為「愛國片」,產量可謂驚人。
芸芸「愛國片」之中,由香港電影工作者集體編導、演出的《最後關頭》絕對可以稱得上是經典之作。影片描述中國一班大學生對「國難當頭」的覺醒。當時參與影片製作的全是義拍,可見電影工作者對國家的熱愛,以及團體合作的精神。
1938年,「愛國片」繼續盛行,得獎的《血濺寶山城》是其中一個例子。同年香港第一部彩色電影《廣州一婦人續集》、第一部功夫片《方世玉打擂台》及第一部國語片《貂蟬》亦相繼出現了。隨著《貂蟬》的出現,香港進入了粵語片與國語片並存的時期,國語片的產量漸多。
同年亦有九部粵劇電影出品,《女兒香》是南海十三郎自編自導之作,而馬師曾的首本戲《賊王子》亦是當時重要的粵劇電影之一。
1939年秋,受到歐洲國家的戰爭所影響,1940年的港產片產量下降到不足90部。1941年12月日本入侵香港,使香港電影業陷入低潮。「大觀電影廠」及其他電影設施被炸,大量的香港電影拷貝和底片也被燒毀或遺失,以致1945年前出品的近600部影片,只有百分之一殘留至今。到1946年初,香港電影業處於完全停頓狀態,在這期間,只有一部反英的故事片和幾部由日本電影公司拍攝的紀錄片問世。由於戰爭期間造成的交通困難,當時大部份戲院放映的都是戰前製作的粵語片。
戰後初期,電影製片廠的數目較戰前為少,「大中華」是其中一個較有規模的,因為它擁有李麗華、周璇等上海明星,以及名導演朱石麟和吳祖光。1946年至1949年,「大中華」生產了34部國語片和8部粵語片,可惜到了1949年,產量卻愈來愈少,被迫關門。
總括來說,日本入侵對香港電影業造成了很嚴重的破壞。香港電影經歷了四年的停產,才在1946年上映了戰後首部港產片《情陷》。而到了1940年末,上海電影界很多左派人士為了逃避國民黨的政治壓力,或中國大陸通貨膨脹的影響,紛紛定居香港。故此,香港的國語電影業便愈來愈蓬勃,到了七十代初更達至高峰。
國粵語並存的成熟期(1950-1969)
香港電影在二次大戰後迅速復興,而在1949年以後漸趨蓬勃,不無原因。1949年後大批中國大陸的電影工作者因政治及經濟理由紛紛南下,在香港設電影廠,跟本地影人合作拍攝國、粵語片,使香港成為南中國唯一的也是最大的電影中心。再加上五十年代中期,星、馬電影勢力過渡到香港,以及香港原有被美、日、歐電影文化所帶來的沖擊,遂令香港電影邁向成熟的雛型。
五、六十年代是國、粵語片起飛的時期,其中由四十年代末到六十年代中更是粵語片的盛產期。這段黃金時期粵語片有以下幾個主流:
1、戲劇戲曲片
據估計,在五十年代每年就有200部 劇戲曲片問世,差不多每三部粵語片之中就有一部是粵劇片,而在1958年更達到了高峰,這一年的160部電影中,粵劇佔了一半。
「舞台式」的粵劇片基本上製作費不高,電影技巧也不特別考究,因為大部份都沿用粵劇舞台上的大老倌演出,只唱主要情節,其餘的排場做手都不嚴格。因此,這類戲曲大多被揶揄為「五日鮮」、「七日鮮」。當然其中也不乏製作認真,至今仍為人津津樂道的不朽經典,如《帝女花》(1959)、《紫釵記》(1959)、《李後主》(1968)等。而戲曲片的演員亦有不少為人熟悉的名字,包括:任劍輝、白雪仙、新馬師曾、薛覺先、林家聲和 艷芬等等。
至於戲劇戲曲片為何會在五十年代大受歡迎呢?這是因為戰後粵劇發展蓬勃,進棚看戲成為上流社會的消費享受。至於一般市民只好聽電台話劇或聽粵曲,有見及此,電影公司便把大量經典戲劇拍成電影,讓戲迷可以以低廉的戲票欣賞傳統的戲劇戲曲。
2、文藝片
這時期的文藝片背景多為民國或當代,講求戲劇結構,又或改編自中外文學、流行小說,或襲取荷里活通俗劇的故事模式。而提到這類環繞家庭倫理、男女之愛的文藝片,就不得不提粵語片電影公司中的佼佼者 : 聯合電影有限公司「中聯」。
「中聯」創建於1952年,共生產了44部電影,出品了不少粵語片中的經典,如李鐵的《危樓春曉》(1953)、《天長地久》(1955)、楚原的《可憐天下父母心》(1960)等等,都是家傳戶曉的作品。
「中聯」的21位精英,有見於影藝界充斥著粗製濫造之歪風,遂以認真的拍攝態度、主題健康的電影信念為大前提,創辦「中聯」以抗衡媚俗投機而質素低劣的「七日鮮」貨色。這批電影界精英包括導演李鐵、吳回和十三位著名演員:吳楚帆、張瑛、張活游、白燕、黃曼梨、紫羅蓮等等。
「中聯」電影每每針對香港社會種種問題,批判上流大亨的偽善丑惡,帶有濃厚的教化意味,更大大提升了中國電影的美學層次。大概是因為過份執著於傳統道德使命,「中聯」漸漸跟時代脫節。到1967年,它也隨著粵語片的息微而關閉,但其對香港電影的影響是絕不容忽視的。
3、古裝武俠片
五十年代的古裝武俠片大多以民間熟悉的俠義神怪故事為骨幹,但武打場面並不講求真實感,發展至後期(六十年代初、中期)日漸注重動作場面設計,大量加進了特技花款(如怪獸、怪人裝扮和模型特技)、曹達華和於素秋就演了不少這類古裝武俠片,如《如來神掌》系列。
4、喜鬧劇
這類電影大多以詼諧搞笑的喜劇演員掛帥,橋段不外乎「大鄉里出城」、「癩蛤蟆想食天鵝肉」之類的故事,如新馬師曾、鄧寄塵主演的「兩傻」系列。
以上各類型的粵語片雖然在電影美學角度上來說,藝術感略嫌粗糙,但論到能否帶給觀眾共鳴,則可謂綽綽有餘,難怪這段時期,粵語片的產量可觀,令粵劇片達至高峰期。
事實上,從1967至1969年,粵語片的產量仍高於國語片,只是到了69至70年,情況才開始扭轉。
國語片由低沉轉盛的轉捩點,是五十年代中期「國際發行公司」與邵氏父子改組,分別成為「電影懋業公司」和「邵氏(兄弟)公司」。「邵氏」和「電懋」資本雄厚,野心勃勃,改組後銳意在香港電影業大展拳腳。它們不但全力推動國語片,還建立完善的發行網來開拓海市場。
1957年邵逸夫掌舵「邵氏」,製作大量高質電影,首部成功的作品是李翰祥執導的《江山美人》、《不了情》,達到前所未有的以「十萬」為單位的票房成績。「邵氏」電影製作豪華瑰麗,粵語片中的「爛衫戲」可謂相形見絀,加上製作重質不重量,鮮有「七日鮮」的電影出現。
國語片的熱潮不獨使國內興起的黃梅調電影帶到香港並使之流行起來,更創作了新派武俠片,包括改編自金庸及梁羽生的武俠作品:胡鵬導演的《射鵰英雄傳》(1959)。單在1963年,武俠片的產量已高達61部,而武俠片之中的代表作則是胡金銓的《龍門客棧》(1966)及張徹的《獨臂刀》(1967)。狄龍和王羽這些武打明星的出現,亦可視為七十年代李小龍冒起的前奏。
事實上,從五十年代起,國、粵語片的確並存,雖然兩者存在競爭,但本質上是相容的。可是,隨著國語片從1970年迅速發展,加上粵語片青黃不接,於70-71年間,國語片的產量多達116部,而粵語片只有22部;於71-72年間,國語片數量依然上升,反觀粵語片卻只剩一部,那是由鄧麗君主演的《歌迷小姐》。之後的數年,國語片一直領導著香港電影市場。
最後值得一提的是,雖然在六十年代末期,粵語片面對著國語片雄霸市場的威脅,但仍力求在戲種上有所突破,青春歌舞片順勢興起,並造就了兩位當時得令的年青人偶像- 舴擠己統 寶珠,電影界追捧偶像的熱潮可說是由她們而起。
香港電影的求變期(1970-1979)
七十年代是香港普及文化的重要轉捩點,而香港電影也隨著電視的普及化,社會和經濟的發展,以至香港人心態的轉變而受到種種沖擊,以致七十年代的香港電影是趨向多元化及地道化。
承接六十年代中期的凌厲氣勢,「邵氏」在七十年代初期依然在香港電影業占著領導的地位,擁有「東南亞電影王國」的美譽,出品了大量國語武打片,大導演包括李翰祥、張徹及劉家良等等。他們都以熟悉的刀劍拳腳功夫片作依歸,電影世界裡都是強烈的陽剛味,其中張徹的電影更造就了偶像級武打明星,如王羽、狄龍、傅聲等。1970年的《龍虎門》就是當年「邵氏」最賣座的功夫片之一。
踏入71年,此類古裝刀劍片的鋒芒其實以較在六十年代遜色,原因大抵是一代武打明星李小龍的出現。
李小龍配合著鄒文懷的「嘉禾電影公司」的崛起,在七十年代初叱吒一時。從首部作品《唐山大兄》(1971)到之後兩年間拍攝的《精武門》及《猛龍過江》令李小龍進運國際影壇,創造出香港電影事業的神話。
1973年李小龍驟然暴瘁,令功夫片熱潮未能延續。而隨著本地文化的普及,香港觀眾對遠離現實的功夫片漸漸失去興趣,反而對反映當時社會狀況,諷刺現實的電影加以青睞,這就解釋了楚原的《七十二家房客》在1973年成為最賣座電影的原因。
《七十二家房客》里的演員,如鄭少秋、沈殿霞都是當時的電視藝員,而由於電視已成為當時的重要媒體,因此他們對觀眾來說有一定的吸引力。而這部電影的成功,不但為以後的新電影類型作了開端,更令粵語片得到重新。
自此,很多電影都走地道市井的風格,演員的演繹亦帶有嘻笑怒罵的味道。從電視跳到電影的許氏兄弟也因此而冒起,成為七十年代、以至八十年代香港電影的中硫底柱。
由於從七十年代中期開始,大家的主導閱讀方式是電視模式,很多粵語片的題材或靈感都是來自電視內容,如《阿福正傳》(1974)、《大鄉里》(1974)、《新啼笑姻緣》(1975)。許冠文、許冠傑兩兄弟也跳出了電視趣劇的框框,走上大銀幕,以其獨有的「笑話公式」拍攝了一系列非常賣座的喜劇 :《鬼馬雙星》(1974)、《半斤八兩》(1976)、《賣身契》(1978)等等。這些電影不但令喜劇在香港電影史上得到前所未有的重視,更促使了後來功夫喜劇的誕生。
1978年袁和平執導《蛇形刁手》和《醉拳》奠定了功夫喜劇的地位,使其成為七十年代末最具代表性的電影類型。功夫喜劇離開電視感性,以密集的功夫設計及諧趣的雜耍風格吸引觀眾;可以說是揉合了傳統功夫片及許氏兄弟式的喜劇精粹。演員方面,成龍,洪金寶等也擺脫了以往武打明星的英雄模式,改而以反叛貪玩的形象來親近觀眾。
除了以上提及的片種,提到七十年代的香港電影,不可不提的是大導演李翰祥從台灣返回香港東山再起,大拍風月綽頭及騙術奇觀電影。好像他在1971年拍下的《騙術奇譚》,不但開始了他的電影生涯新的一頁,也象徵著七十年代香港電影意識的轉變-金錢至上、綽頭化的風格抬頭,這個影響一直延續到八十年代。不過,1979年香港電影新浪潮的出現卻為香港電影帶來了富神采而短暫的變奏。
『貳』 關於香港電影業發展歷程的問題
在香港娛樂走過的50年間,留在內地人記憶最為深刻的香港之星,依然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璀璨的明星群體。這不僅是那個年代,內地人剛剛從精神與藝術生活的極度匱乏中走過來,更重要的是,那一代明星,依靠的是勤奮,以及對藝術的真正理解,再加上香港「得天獨厚」的嫻熟的藝術操作手法與流程,使香港娛樂業攀上了一個藝術的高峰。當香港的娛樂業從市場化與藝術相結合,帶來了香港娛樂業數十年的長盛;而當香港娛樂業單純只剩下商業化操作的時候,香港娛樂業必定要走向衰落。
『叄』 香港電影新浪潮對中國電影有什麼影響
香港電影懷舊篇之--1979-1983年的香港電影新浪潮:短暫的激情
1979-1983年徐克、許鞍華、方育平、嚴浩等人掀起香港電影新浪潮
香港新浪潮電影的源起是一班在電視台出身的年輕導演各自開始拍攝風格新穎的電影。1979年是很重要的一年,涌現出章國明的《點指兵兵》、徐克的《蝶變》、許鞍華的《瘋劫》和翁維銓的《行規》。而在1978年,嚴浩拍攝了《茄喱啡》。1980年,譚家明拍攝了《名劍》。
到如今一直堅持拍片並且占據主流電影位置的可能只剩下徐克和許鞍華了。那些曾經心懷電影夢的年輕導演的離開或淡出,多少勾勒出香港電影這些年從蓬勃走向低谷的一個走勢。
徐克:新浪潮這個帽子太大
新浪潮代表作:《蝶變》、《第一類型危險》
我們當時在電視台分了幾批,許鞍華、嚴浩、譚家明屬於另一組,我們很少會碰上面。那時有一群人是新浪潮的,我們每個月都要一起吃頓飯,談談彼此的經歷。
「新浪潮」這個名字對我們來說帽子太大了,我們戴不上,因為我們都知道新浪潮是法國的電影運動。香港的新浪潮具體的定義是怎麼樣的我們也沒有一個理論,只是當時有一群從電視台出來的導演,共同的朝一個方向走,這群人就叫做新浪潮了吧。新浪潮的導演來源也很多,有本地的,有國外的,拍各種片子的也都有。當時有記者問我們怎麼定義,我們也不知道,後來就是指這一段時間出來的導演,在電視台裡面做過後來從事電影導演的一批人。
嚴浩:人逃不出命運的安排
新浪潮代表作:《茄喱啡》、《夜車》、《公子嬌》
當時我苦於無機會當導演,在替許鞍華等人執導的《奇趣錄》寫劇本,一天許鞍華忽然叫我替她拍攝一個單元,原來是拍攝生產十字牌牛奶的修道院,因為那裡是女子禁地。我當然答應了,所以可以說是許鞍華升我為無線的導演的。
對我來說,我頭三出電影都是習作,因為當時還未很了解商業因素,藝術的修養亦未到家。直至我剛完成《太陽有耳》的劇本時,我才驚覺之前幾出電影都是講我對命運的看法,反映了我的思想狀況。由最初三部《茄喱啡》、《夜車》和《公子嬌》的「人是逃不出命運的安排」到《天國逆子》講人是要對自己的命運負責任的,及至《太陽有耳》更進一步提出人是可以掌握命運的,我發現原來我已經解放了自己。
方育平:電視台是我們的少林寺
新浪潮代表作:《半邊人》、《父子情》
若說新浪潮電影的導演與當時大片廠的導演有任何不同的話,那也只是各人的喜愛、修養、關懷有所不同。我們那班導演最大的共通處,是大家曾在電視台工作過幾年,可以說電視台是我們的少林寺,要打出木人巷才能正式「下山」投身電影圈。剛巧那時候邵氏等大片廠正處於低潮,這樣就給了我們一個機會趁勢而起。
我認為「新浪潮」的定義是一群年輕人參與製作電影,並且由於他們的參與而為電影界帶來一番新的氣象,與前一輩的作品有所不同,這就是新浪潮。在這樣的定義下,新浪潮電影並不只局限於我們那一輩,而是不斷在出現的,所以我認為這浪潮並未結束,而且永遠也不會結束。
余允抗:香港電影要走國際化
新浪潮代表作:《山狗》、《凶榜》、《師爸》
進入大學時,我報讀了UCLA電影系。進去後認識一些朋友,遇到南加州大學的劉成漢、劉國昌、方育平,那時候便感覺到念電影系不再孤獨。畢業後遇到了胡金銓,參與他創作《華工血淚史》的劇本。
在新浪潮導演群中,我覺得自己算是比較幸運的一個,因為這么多次拍電影,我都有很強的自主性,沒有人干涉我。現在回想起來,我當時缺乏一個強勢的人幫我分析問題,時常陷於死胡同中,在牛角尖里鑽。覺得自己在電影界再無可為的時候,便離開電影圈。現在我看電影圈,覺得自己已很難回去,因為自己已失去熱情,而大家也失去了熱情。香港電影的出路,是要走國際化,拍可以讓全世界觀眾看得明白的電影。
劉成漢:推動香港電影發展
新浪潮代表作:《慾火焚琴》
新浪潮電影的其中一個特點,是絕大部分的導演都是在本土成長的,他們的少年時代都是在香港度過,不像老一輩的導演如李翰祥、胡金銓、張徹等是來自內地。由於新浪潮導演是屬於本土成長的一代,所以他們的關懷是本土的、城市的。這不能說是革新,但卻絕對是一種轉變。
上世紀70年代中、末期,香港的電影工業正處於低潮,李小龍死後,香港影壇已再沒有人能吸引觀眾入場看電影。新浪潮的出現令電影工業邁向專業化,因此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應付了一次危機。至於在藝術成就上,香港的新浪潮並不能與歐美的相比,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新浪潮導演從未走出商業類型片的框框,他們是對商業電影作出改良,而非革命。
許鞍華:沒有一股團結的力量
新浪潮代表作:《瘋劫》、《投奔怒海》
如果我們當時能有一個共識,或者大家一起合作,將這件事變成一種在經濟上與藝術上可行的東西,即團結性的東西的話,我相信會好很多。因為搞電影並不只是拍東西,搞電影是一個文化形態,需要將這件事系統化及企業化,將經濟結構與製作結構的系統弄清楚。我們沒有將它變成一套製作的方式,亦沒有團結的力量,最多是大家不會互相鬥爭,但肯定就沒有合作。我覺得這是比較可惜的。
『肆』 香港得以發展後現代主義電影的原因是什麼
A無根的殖民地文化
『伍』 香港電影新浪潮的簡介
70年代末80年代初,香港電影界涌現一批新銳導演,有許鞍華、徐克、嚴浩、譚家明、方言平等。他們當時的年齡平均不過三十歲,都先在電視台實戰磨煉兩三年後,繼而不約而同地投身電影工業。短短數年間,這批新導演及其作品,以銳不可當的氣勢,在電影圈掀起一股巨浪,為正處於低潮的香港電影業注射了強心劑,開拓了前所未見的新局面。當時的媒體稱之為「新浪潮」。
香港電影新浪潮是20世紀80年代兩岸三地新電影運動中重要的組成部分,其全新的思想內容、美學語言和技術手法,為香港電影乃至華語電影帶來了新鮮的生命力和深遠的影響。本書涵蓋了香港電影新浪潮的興起與衰落,評析了這一浪潮中的幾乎每一部主要作品,並且論及新浪潮導演在運動之後、持續至今的電影創作,不僅見證了香港電影新浪潮的興衰起落,更記錄了近三十年來香港當代電影發展的風雨變遷。
石琪,香港資深電影評論家,長期從事影評寫作及電影文化活動,其對香港電影的獨到剖析,是立足於香港本土文化做出的真切而權威的闡述,對大陸電影學界、業界及影迷理解香港電影文化頗有參考、借鑒價值。
『陸』 什麼是香港電影的新浪潮運動有什麼新的內容
新浪潮是將電影與商業結合的一個新的電影風格。
1979年是香港電影的重要里程碑,那是香港電影新浪潮的開始。大批電視幕後工作者轉投電影圈,他們包括徐克、許鞍華、章國明、譚家明、嚴浩、余允抗等等,他們本著對電影的熱誠,及年輕人特有的創意和社會觸覺,拍出不少充滿個人色彩的電影作品,為香港電影打開嶄新的一頁。 最先掀起新浪潮的是1979年的三部作品:《瘋劫》(許鞍華執導)、《蝶變》(徐克執導)、《點指兵兵》(章國明執導)。其後這批或在外國學習電影,或在電視台少林寺出身的年輕導演繼續拍攝了一部又一部風格化的電影,包括方育平的《父子情》(1981)、《半邊人》(1982)、徐克的《第一類型危險》(1980)、譚家明的《烈火青春》(1982)等數十部作品,都很能表達這些導演對當時社會氣象的感覺及情懷。 雖然這些新導演全被以「新浪潮導演」之名,但事實上,他們每一位的作品都極富個人色彩,並沒有陷入香港電影類型化的傳統模式。許鞍華的作品流露出深刻的人文性、高度的女性敏銳;徐克有一股神經質的張力;方育平作風朴實,真實感濃厚;嚴浩浪盪於青春暴烈及淡然含蓄之間;譚家明走中產美學;章國明擅拍警匪片等等,這些特質都體驗到新浪潮電影的「作者論」美學。 「新浪潮」標志著香港電影與上一代中國本位粵語片的決裂。五、六十年代的粵語片往往背負著沉重的民族包袱,未能突破創新;而「新浪潮」電影則帶有濃厚的都市色彩,流露強烈的本地感性;這跟導演們於香港成長、受西方教育很有關系。
『柒』 對香港電影的感想800
1909年,上海亞細亞影戲公司俄裔美國人賓傑門·布拉斯基(Benjamin Brodsky)在香港攝制故事短片《偷燒鴨》,導演是香港人梁少坡,布拉斯基充當攝影師,演員有梁少坡、黃仲文及黎北海,全片皆在香港拍攝及香港人參與創作.另外還有另一部故事片就是是《莊子試妻》(1913年),此片由華美影片公司(Chinese American Film)出品。從此香港電影就產生了。
1930年代初期,有聲電影開始流行,黎北海的中華於1933年先完成一部局部粵語對白電影《良心》(白玉堂、唐醒圖),同年9月20日公映香港製作首部全粵語對白電影《傻仔洞房》(廖夢覺、楊倩儂)。
1934到1936年香港的電影製作公司數量倍增,以香港為基地大量拍攝粵語電影,成為香港電影的第一次繁榮期。
1940年-1960年代
戰後,資金和人材不斷從中國流入香港,令香港工業蓬勃發展,香港電影業也不例外。國共在1946年再開戰(國共內戰於日本侵華期間休戰)和中國共產黨於1949年獲得勝利,都令資金和人才大量湧入香港.華語電影中心也因此南移至香港。另一方面,香港大量出口電影至東南亞國家(尤其是有大批中國僑民聚居的地方)和西方國家的唐人街(Bordwell,2000)。
隨後香港電影雙線發展:粵語電影和國語電影,由於當時香港電影配有英文字幕,是香港電影的發展更為快速。
盛世(1980年代早期-1990年代)
港產片於70年代播種,到了80年代和90年代的早期豐收:廣東話的獲勝、新式的電影院誔生、東亞市場的超強地位、和西方對香港電影的關注。
新藝城與德寶的興起
到了八十年代,邵氏漸漸退出電影製作。以九龍巴士雷氏家族為首的金公主影線,拉攏奮斗公司的黃百鳴、石天、麥嘉改組成新藝城公司,新藝城在1982年的最佳拍檔大收旺場,擊敗了嘉禾的龍少爺,於是嘉禾領先的優勢被新藝城所威脅。新藝城製作了最佳拍檔系列、英雄本色系列等知名的電影。在整個八十年代風光一時。
香港電影主要由三部分組成:功夫,代表人物有成龍,李小龍,李連傑,喜劇:周星馳,曾志偉,文藝:張曼玉,張國榮,
國際市場
當時,香港電影工業是少數之一,在面對好萊塢日益壯大的全球影響力下仍然能夠茁壯成長的。事實上,香港電影在香港及其鄰近地區中擁有媲美好萊塢的支配地位。不論戲院還是影帶店,像泰國、新加坡、馬來西亞、印尼、韓國,這些地區的觀眾一向是香港電影的重要市場,而且現在香港電影比之前更受歡迎。台灣已成為起碼其中一個如同本地般重要的香港電影市場;在90年代初,一度蓬勃發展起來的台灣電影工業,在香港進口電影突擊猛攻之下,幾近滅絕(Bordwell,2000)。在日本,他們的電影業已高度發展,資本亦比香港充裕,日本觀眾又酷愛美國電影,香港電影只得到較少立足點,即使如此,異常地,成龍在日本廣受歡迎。
近乎偶然,建基於從70年代的功夫熱得來的注意力,香港也能伸展更遠,到達西方。香港電影在唐人街的電影院放映或在影帶店租售,令到西方的電影文化人有機會接觸香港電影,從而被當中的「異國情懷」吸引。在隨後的時代逐漸浮出到更廣大的大眾文化之中。
年代中期至今,電影業處於危機中
在 20世紀90年代,香港電影業由盛轉衰,而且一直未能復甦。2003年是香港電影業最黑暗的一年。除了經濟繼續低迷之外,嚴重急性呼吸系統綜合症(又稱非典型肺炎、非典、沙示、SARS)病毒爆發,使許多戲院空空如也,並令電影製作停頓四個月; 該年只共拍攝54部電影 (Li,2004)。香港的兩位著名歌手兼演員──張國榮(46歲)和梅艷芳(40歲)──的死,對電影業更是雪上加霜。
著名的香港演員
張國榮,代表作:《英雄本色》、《倩女幽魂》、《胭脂扣》、《阿飛正傳》《霸王別姬》、《東邪西毒》、《春光乍泄》
周星馳,代表作:《功夫》《喜劇之王》《大話西遊》《九品芝麻官》《食神》
周潤發,李小龍,成龍
『捌』 什麼是「新武俠電影」
【轉貼】 江湖夜雨十年燈:談「新武俠」電影
魏君子
記得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末期胡金銓、張徹等人拍武俠片時,就有人稱他們的作品為「新派武俠電影」了。到了九十年代初期,以徐克、程小東為首的一批導演拍出的《黃飛鴻》、《新龍門客棧》、《東方不敗》等片,同樣被定義為「新武俠電影」,並且帶動了當時華語電影界爭拍武俠片的熱潮。進入二十一世紀,李安以一部《卧虎藏龍》獲得奧斯卡四項大獎,使中國的武俠電影真正走向世界。不過,未等我們這些武俠迷的振奮心情消退,如今張藝謀雄心勃勃製作的《英雄》又隆重上演了,聽他講「要力求跳出傳統武俠片格局」的意思,似乎是也想打造出個不同以往的「新」武俠電影。而此時已經有些英雄遲暮、但仍不失為一代武俠片宗師地位的徐老怪,同樣也來了句:傳統武俠電影現在已走到盡頭,要想真正振興我國這門獨特的類型電影,就要找出「新武俠」的概念——既如此,我們在討論張藝謀的《英雄》到底算不算「新武俠」之前,不妨先回顧一下以前拍攝的那些經典武俠電影,倒底靠什麼令我等盪氣回腸、沉醉不已呢?是武打場面的視覺沖擊,還是江湖俠士的萬丈豪氣?是人物形象,還是風格意義呢?
其實誰都明白,「新武俠電影」這個概念是隨著時間流逝而變化,並且與時俱進的。胡金銓以及後來徐克的武俠片之所以都被稱之為「新」,自然是相對於過去的武俠電影而言的。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的武俠片,除了胡鵬、關德興的《黃飛鴻》系列稍見特色外,基本沒有進步,還停留在二、三十年代《火燒紅蓮寺》製作粗糙、手法呆板的劍仙片水準呢。因此胡金銓的《大醉俠》、張鑫炎的《雲海玉弓緣》、張徹的《獨臂刀》一出,其吸收國粹文化、借鑒西方牛仔日本武士電影拍攝技巧的精心製作,立時引起轟動,由此產生了第一代「新派武俠片」。只是到得七十年代,王羽、李小龍、成龍將時代背景由古代拉近到近代甚至現代,由此古裝武俠片遂分化出功夫格鬥片一支,而其本身的發展卻變得緩慢起來。八十年代傅奇、張鑫炎去內地拍的《少林寺》、《少林小子》等影片,雖然聞名中外,並掀起內地「少林」等門派功夫電影的一番熱潮,但手法境界卻並未超出舊時架構,只能說是延續,算不得創新。至於七十年代末期到八十年代初期,香港新浪潮電影運動中有一些導演(比如徐克的《蝶變》、譚家明的《名劍》等)企圖突破之前武俠片的模式,借武俠片這一類型闡述個人藝術旨趣,確實也頗有新意,只可惜在當時未成主流,稍縱即逝。然而其後不久,徐克藉助從好萊塢學習的高科技打造的《新蜀山劍俠傳》盡管在當時未得到應有的重視,卻為將來第二代「新武俠電影」的閃亮登場埋下了伏筆,同時亦奠定了技術基礎。
如果讓我們這批生於七十年代(或者可再擴大到八十年代初期)的青年影迷評出自己心目中的經典武俠電影,相信入選的大多數作品會是拍攝於九十年代至今的一批「新武俠電影」。究其原因,固然有我們迄今十多年觀影時代的難忘記憶作祟,更大程度上還是自1990年開始,徐克以《笑傲江湖》及其續集《東方不敗》書寫了武俠電影新篇章的序言,之後香港的王家衛、於仁泰、劉鎮偉、王晶,台灣的朱延平和賴聲川,內地的何平分別以自身對「武俠」的獨特理解,運用全新的電影語言,風格或中正大氣、或另類顛覆、或後現代搞笑、或粗礪強悍,敘事手法、場面調度、特技畫面、人物形象令人耳目一新,而且呈現出多元化格局,更加貼近時代精神和符合現代人的思維與審美習慣。與以往武俠電影相較,單單一個「新」字恐怕是難以概括的。
前文已經提到,是《笑傲江湖》拉開了九十年代至今華語新武俠電影的序幕。這部由徐克電影工作室製作的電影本來由當年武俠片大師級人物胡金銓擔任總導演,但後來他因與徐克等人在創作理念上出現重大分歧,而中途退出劇組,餘下部分由徐克、程小東、李惠民補拍完成。對於這部集四位導演之功的《笑傲江湖》,記得有人這樣評價:「既有胡金銓古樸的浪漫風格,造型具有中國古代木刻白描人物畫的意趣;又有徐克式的天馬行空、迅速流暢的武打設計和角度多變的鏡頭和剪接;可謂寫實與想像並行,視覺上有一種瀟灑的美感。」不過,依在下個人看法,這話恭維成分居多,而且避重就輕,畫面、武打、剪接對於武俠片來說固然重要,故事、結構卻是任何影片成功的關鍵(在筆者看來,張藝謀的《英雄》也犯了同樣的毛病)!再看《笑傲江湖》,整部影片哪裡都好,就是故事講得差了點,出現與原著無關的東廠太監情節是胡金銓拿手的好戲;而令狐沖到處和人扯閑篇以及片中人物嘴中所說皆含針貶時弊借古喻今的寓意則是徐克擅長的噱頭,兩者的融合顯然並不成功,但是影片的整體風格、場面調度、武打編排、鏡頭表現、畫面意境和優美的音樂都足以讓人不去理會故事架構的缺撼,因此《笑傲江湖》在票房上還是取得了成功,並且成為新舊武俠電影的分界嶺,更直接影響了以後的武俠電影創作。
至於1992年拍攝的《笑傲江湖2東方不敗》,雖然沒了第一集很明顯的胡氏古樸凝重風格,但卻顯得更加浪漫肆意,動作場面天馬行空,畫面剪接快速有力,故事情節比之前集也顯得集中緊湊,影片以東方不敗的成王敗寇經歷和與令狐沖的情感糾葛駕構全篇,借退出江湖與雄霸天下的主題糾葛借古喻今,極富張力,令觀眾為之傾倒。而林青霞成功反串的一代梟雄東方不敗的形象以及揮手之處飛沙走石血肉橫飛的動作場面,更成為濫殤,使得其後的主流武俠電影只能望洋興嘆,勉強算個跟風之作罷了。
《東方不敗》上映的同年,徐克又重拍了胡金銓的經典名作《龍門客棧》,影片在消解了胡金銓老版《龍門客棧》凝重、嚴肅、陽剛風格,代之以凌厲、肅殺氣氛的同時,又以風騷老闆娘金鑲玉(張曼玉飾)嘻笑怒罵、調風弄月營造了以前武俠片中少有的曖昧意味,武打場面則精彩紛呈、緊湊瀟灑,介於《黃飛鴻》與《東方不敗》之間,別有一番風景。
盡管徐克對武俠電影的貢獻極大,如借古諷今的政治立意,武林風雲的寫意刻畫,人物形象的生動塑造尤其令後來的同類電影難以企及。但要論其被人模仿借鑒最多的,卻是充滿想像力的動作場面和舊瓶裝新酒的翻拍。程小東、袁和平甚至元彬、馬玉成等知名動作指導在與徐克共同打造多部武俠片經典之後,又在其他影片中重復了這些武打場面,當然使人感覺似曾相識。而翻拍舊片、舊題材則成了整個九十年代港台武俠片群體的重要特徵,《新火燒紅蓮寺》、《新流星蝴蝶劍》、《新少林五祖》皆是舊片經典的借屍還魂之作。不過,在產生了一大批模仿徐克武俠片風格的爛片(如《刀劍笑》、《新冷血十三鷹》等)之餘,劉鎮偉、王晶、朱延平等人又嘗試用後現代的搞笑方式對舊式武俠片進行了瘋狂的顛覆,而這主要體現在對英雄俠客的形象塑造上。盡管徐克影片中的俠客們也是個個伶牙俐齒,滑稽幽默,但還不失為英雄本色,而在《東成西就》、《武俠七公主》、《九尾狐與飛天貓》等片中,俠客劍士再也沒有往日武俠片中英雄正氣的高大形象,相反卻不是猥瑣無能,就是膽小怕事。行俠仗義早成了無關重要的末節,倒是一些現代人的世俗觀念成了他們的行事箴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到這里卻成了游戲江湖、快樂無比。其實,這類搞笑武俠片的目的主旨只是迎合當代大眾欣賞口味而已,至於什麼後現代的顛覆解構倒更象是商業追求中的無心插柳了。
在很多人眼中,武俠電影作為類型片的一種,自然應以娛樂性和大眾化的商業標准為衡量准繩。由此而言,經典如徐克的《東方不敗》、《新龍門客棧》等片對動作技術的純形式追求亦超過影片內容本身,出來的效果自然好看,娛樂性十足,而營造出的意境又能讓普通觀眾感受到幾許藝術味道,這才是主流電影,商業與藝術結合的最佳典範!相比之下,香港王家衛固執營造的既超脫又迷失個人情感沙漠的《東邪西毒》;台灣賴聲川夾雜著微妙禪意與社會批判、並且內容晦澀難懂的《飛俠阿達》;內地何平拍攝的西部色彩濃重、粗糙有力的《雙旗鎮刀客》倒更象是充斥著強烈個人風格的藝術電影。他們完全跳脫傳統武俠片的模式,營造出全新的江湖意境,人物形象或是醉生夢死、執著寂寞的沙漠過客,或是大智若愚、洞若觀火的俗世大隱,或是單純平凡卻又臻至人刀合一境界的少年刀客,總之務必體現作者的獨特創作意識。可以說,這幾部影片即便在這股「新武俠電影」風潮中仍可稱得上另類、新奇之作,其可嘉的探索精價值在電影史亦可留有一席之地。但此類個性十足的武俠片卻註定會因其重藝術化處理,缺乏娛樂噱頭的特質,落得個叫好不叫座,難以令普通大眾理解甚至望而卻步的結局。
記得有人曾認為是1994年王家衛那部遭遇票房慘敗的《東邪西毒》終結了九十年代港台「新武俠電影」熱潮。但筆者卻覺得並非如此,無論是拍攝時間,還是上映時間,黃泰來的《刀劍笑》都比《東邪西毒》要晚些,而正是因為《刀劍笑》這類跟風抄襲的爛作橫行,敗壞了觀眾的胃口,才將風頭正勁的「新武俠電影」逼向絕路。使得1994年之後數年,港台大銀幕上很少再見到武俠電影的蹤跡,倒是文雋、劉偉強製作的由漫畫衍生出來的變種劍仙片《風雲雄霸天下》和《華英雄》等紅火一時,但也只是曇花一現而已。
2001年,《卧虎藏龍》獲得票房與奧斯卡取了得雙重成功,同時亦令已經少人問津的華語武俠電影重新煥發生機。客觀地說,《卧虎藏龍》如舞蹈般優美的武打場面和中國山水的如詩意境乃是師法自當年胡金銓的經典武俠名片,就拍攝武俠類型電影的規則而言,並未有實質性突破。唯一讓人新奇的卻是該片的女性角度造就了溫婉曖昧的情感氛圍,使得俞秀蓮和玉嬌龍兩位堅忍女性的形象遠比李慕白、羅小虎鮮明得多——恐怕這也是《卧虎藏龍》能被西方觀眾接受的重要原因吧。
至於最近正熱映的國產商業大片《英雄》,盡管其宣揚的「胸懷天下」英雄觀比以往武俠電影里草莽豪客只為個人恩怨便動輒打殺的境界要高出很多,但因其演繹得不是很到位,導致許多觀眾並不認同,恐怕這是張藝謀沒有料到的。還有李連傑、梁朝偉等眾多明星詮釋的英雄形象符號化嚴重,性格情感變化發展不夠明顯,亦是遺憾。不過,《英雄》效仿《羅生門》的三段回憶式敘事結構與以五種顏色畫面營造的情節意境在武俠電影中卻算得上創意之舉,值得鼓掌。
說起來,武俠電影發展到現在已有幾次從形式到內容的創新,而且能受到不同時代、不同年齡、階層觀眾的喜愛,歸根到底應是華人共通的傳統文化和認同的俠義精神起了重大作用。但隨著時代的發展變化,人們觀念和欣賞水平的提高,武俠電影要想生存下去甚至再度輝煌,惟有與時俱進,不斷創新(呵呵,借用一下沒問題吧?)。因此,張藝謀的《英雄》在創新方面雖然還遠談不上徐克提出的「新武俠」概念,但在某種程度上來看,未嘗不是一種可貴的探索——盡管我們還不好評述它到底成功與否。
希望自《英雄》始,無論成敗,武俠電影能找到一個新的起點。
http://www.joy001.com/bbs/index.php?showtopic=9597
http://www.xinxianet.com.cn/html/pinglun/yingship/1430.html
『玖』 誰能告訴我香港新電影《僵屍》講的是什麼,表示結局看不懂啊。
《僵屍》(Rigor Mortis)是一部向傳統僵屍片致敬的電影。由麥浚龍執導,錢小豪、陳友、惠英紅、樓南光、鮑起靜、盧海鵬、吳耀漢、鍾發聯袂主演。
該片講述的是一個演慣僵屍片但已無片可拍的老演員,並且家庭生活不幸,妻離子散的他搬到一座陰森詭譎的大廈,只想結束自己的生命,卻遇上隱世的天師阿友後引發的故事。《僵屍》於2013年10月24日在香港公映。
劇情評價
對港片逝去的悼念不說影片內容,《僵屍》都是一部奇特的片子。它不僅上演了「僵屍歸來」,為該年的香港恐怖片浪潮再添砝碼(《迷離夜》與《奇幻夜》)。他更拉來日本恐怖片大拿清水崇,放開手腳,兼而有之,大玩CULT元素(爆骨斷手之類)。
除了常見的凶宅、惡靈設定,《僵屍》不乏血漿,殺戮氣息極重。這部電影把重頭戲安排在了煉制僵屍和七日重生上,五行八卦的斬妖降魔也頗有創意。至於觀眾翹首企盼的僵屍露面,電影久久不願出現,僵屍跳出現了幾次,屏呼吸運用了一次。
對一些追求古早味道的觀眾來說,影片這樣的表現可能會讓他們略感失望。大量特效場面的運用,日式恐怖的滲人摻入,它們都大大削弱了以往僵屍片的幽默搞笑,僵屍也變得不甚活潑。但是,過去已成為過去,僵屍片無法死而復生。
『拾』 香港新浪潮電影知識介紹
香港新浪潮電影知識介紹
香港電影新浪潮是1970年代末至1980年代初(一般認為是1979年—1983年期間)香港電影的一個潮流,參與者多是在外國留學、有電視製作經驗的年輕導演,如徐克、許鞍華、嚴浩、譚家明、方育平等等。香港新浪潮的導演主要在美國或英國攻讀電影課程。他們在1970年代回到香港後都加入了電視台發展。他們在電視台接受一番磨煉後,離開電視台發展電影事業,在此期間拍攝的一批風格清新的影片。1978年8月18日出版的電影雜志《大特寫》(《香港電影雙周刊》的前身)發表了一篇文章,題目是《香港電影新浪潮:向傳統挑戰的革命者》,首次用新浪潮一詞來期待香港的新電影。
出現背景
七十年代末期,國際形勢動盪不安,香港經濟的高度發展和騰飛、獨立電影製片機構的風起雲涌,具有正義感的影視工作者鄙棄「四頭」(噱頭、拳頭、枕頭、鬼頭)影片而開拓新路。在這樣的背景下,一批從國外電影學院畢業回港並從事電視編導工作的年輕導演,他們本著對電影的熱誠,及年青人的獨特創意和社會觸覺,拍攝出了一批完全不同於傳統香港電影的充滿個人色彩的新潮電影。為香港電影帶來了富神采而短暫的變奏。這批影片的賣座雖然不是特別高,卻為港片在編導手法和攝制技術上呈現出異於傳統香港片的新風貌。
1976年,梁普智、蕭芳芳導演的《跳灰》一般被認為是新浪潮的先聲,1978年,嚴浩導演了《咖喱啡》,打響了新浪潮的第一槍。之後是1979年,三位青年導演分別推出了他們的電影處女作:徐克把科幻和武俠合二而一,推出了「未來主義武俠片」《蝶變》,許鞍華的《瘋劫》根據一起真實案件改編,把懸念和推理結合起來處理兇殺案件,章國明的《點指兵兵》以逼真自然的光影展示警探和罪犯的搏殺。這三部影片標志著新浪潮的正式誕生。隨後,嚴浩、劉成漢、方育平、蔡繼光、譚家明、黃志強、單慧珠、唐基明、張堅庭、黎大煒、於仁泰等相繼掘起,拍攝了《父子情》、《夜車》、《投奔怒海》、《似水流年》、《喝彩》、《慾火焚琴》、《師爸》、《山狗》、《冤家》、《表錯七日情》及《牆內牆外》等新觀念與新形式相結合的影片,形成了一股強勁的沖擊波。在短短的時間內,竟有幾十位銳氣十足的年輕導演拍出了他們的處女作。不僅票房價值頗高,還獲得了電影界和觀眾的一致好評,同時也受到製片人的青睞。
此後,不少電視界的人才加入香港電影界工作,兩者的互動日益頻繁,甚至有電視節目改編拍成電影(如蕭芳芳主演的《林亞珍》)。電視界舉辦的選美比賽和歌唱比賽等,也陸續發掘了一批新掘起的一代,促成了往後10多年香港影壇「明星制度」的勃興。
香港電影新浪潮的特徵
「新浪潮」的「新」,帶有與多傳統及及傳統分別的意味。同時亦意味著一種創新和實驗取向,力求突破傳統而別具一裁。如義大利五十年代的「新現實主義」是對法西斯主義極權統治後的電影事業的一次重新評述及振興,而法國的六十年代「新浪潮」是源自對法國五十年代的商業電影工業機制的不滿,通過嶄新的電影手法表現當代人的生活狀態,是對當時主流的「優質電影」的反叛。香港「新浪潮」,電影則標志著香港電影與上一代中國本位粵語片的決裂。五、六十年代的粵語片往往背負著沉重的民族包袱,未能突破創新。「新浪潮」電影則帶有濃厚的都市色彩,流露強烈的本地感性,這跟導演們在香港成長、受西方教育很有關系。
「新浪潮」導演雖然都被冠以「新浪潮」之名,其實每位的電影都極富個人色彩,並沒有陷入香港電影類型化的傳統模式。許鞍華的作品流露出深刻的人文性、高度的女性敏銳;徐克有一股神經質的張力;方育平作風朴實,真實感濃厚;嚴浩浪盪於青春暴烈及淡然含蓄之間;譚家明走中產美學;章國明擅拍警察和匪徒片等等,這些特質都體驗到新浪潮電影的「作者論」美學。
大體上「新浪潮」導演具有這樣一些共同特徵。由於「新浪潮」主要導演大都有留學海外專業培訓的背景,因而具有開放的視野和自覺的電影影象意識。他們重視電影語言創新,真實、鮮明、大膽、飽滿、具有視覺沖擊力的畫面效果。在影片的敘事、結構、節奏等方面,尤其是在電影取景、色彩、自然光使用,剪接等方面,具有強烈的形式感和風格化特徵。
不過,新浪潮導演在強調突出個性的同時,並未走向實驗電影的極端,而是巧妙地將藝術性和商業性結合起來,兼顧電影的商業因素和觀眾的娛樂要求。在「滿足個人」和「滿足觀眾」間求得平衡,以追求商業上的最大成功。他們是對香港主流電影的突破,但並非徹底拋棄。比如,香港「新浪潮」電影大都從類型電影入手,然後進行創新和改造。徐克將科幻電影與武俠電影合為一體,刷新了香港電影對於武俠電影的觀念,熟練有力的`導演手法也令觀眾耳目一新;在《瘋劫》中,許鞍華將一件真實的兇殺案編寫成一個極富懸疑和推理性的故事,創造出逼人的驚竦氣氛;在《點指兵兵》中,章國明則描繪警察與兇手的摩擦,刻意表現警察焦灼的心理狀態,拍攝十分講究光源,主張推回自然。這些影片強調並突出個性,在「滿足個人」和「滿足觀眾」間求得平衡,而又偏重於「滿足觀眾」,以便追求商業上的最大成功;這些影片重視電影語言的創新,善於用較新的技巧創造「外在真實的表象」,以造成真實、鮮明、大膽、飽滿、具有沖擊力的畫面視覺效果。這說明新浪潮導演從一開始就十分重視觀眾。
此外,這時期的電影是低成本,不用大明星,這同後來港片標榜明星陣容,動輒千萬製作的營運模式截然不同。香港的電影界從來都是以商業掛帥,新浪潮電影叫好不叫座,自然難免被淘汰的厄運。年輕導演們對電影的熱愛與藝術抱負,在香港高度競爭的商業生產制度下,沒有個機構和資金支持,迅即被商業浪潮裹卷而去。香港「新浪潮」電影,從1979年掘起至1982年已成了強弩之末,到八十年代中期,新浪潮即宣告結束。大部分新銳導演都融入主流電影,成為商業電影的生力軍。「新浪潮」後勁不足,究其原因,首先是香港是一個極商業化的投機城市,電影劇作始終以純大眾娛樂為綱領。其次,香港亦因為其中西文化樞紐的位置,迅速收各類型文化資金,但亦因為急功近利,迫切於商業效益的應驗,故每當欲把題材和形式推進至較深層面時,便往往顯得情理不足,根基薄弱,而陷於一片混亂。許鞍華、徐克、章國明、譚家明、方育平、嚴浩、吳宇森等創意的電影創作者,都在劇作上出現這種情況。盡管如此,「新的浪潮」對整體影業仍然帶來新血和沖勁,有助於主流電影的革新和轉型。
「新浪潮」在八十年代中期分成兩種取向,一是繼承社會和政治題材取向,如《男與女》(1983)、《家在香港》(1983)以及方育平的電影《父與子》(1981)、《美國心》(1986)等。另一個「新浪潮」是側重藝術形式與主題追求的影片,具有代表性的是譚家明的《烈火青春》(1982)、《最後勝利》(1987)等。譚家明影片著重龐大復雜的劇作結構,利用如「青春片」及「黑幫片」等類型電影模式,而衍生出類型電影敘事模式外的情感描述。
意義
香港新浪潮運動只持續了兩三年,其中嚴浩、許鞍華和徐克等導演,更成熟的影片反而出現在八十年代中後期。所以,新浪潮對香港電影的最大貢獻,並不在影片本身的藝術價值,而在於:一方面它為香港電影培養了大批人才,給了一些有新想法的年輕人進入電影工業的機會,另一方面,它開拓了香港電影的思路和視野。香港新浪潮的電影語言觀念與方法上的前衛性讓人眼界大開,從而改造了主流電影的現狀,使之製作方式和包裝手法得以更新;另外,其操作的中和性又使得一般的電影人與電影觀眾容易接受,從而使不同的電影類、樣式都得到改造,由此形成新的多元化的電影創作格局。這些新浪潮導演其後叱吒香港影壇達20年。「雖然發展不一,但上世紀70年代末確實是他們獨領風騷的年代,也在精神上啟發了台灣和大陸的新浪潮」(焦雄屏)。
評價
三十年悠悠過去,如果以法國新浪潮的標准來比較,香港新浪潮的作品數量和成就明顯遠遠不及。不少論者認為沒有共同的信念和宣言,是香港新浪潮曇花一現的主要原因,影評人澄雨甚至毫不留情地批評新浪潮「姿勢多於實際,包裝多於內容」。在這當中不可忽略社會和時代的因素,好像歐洲新浪潮是伴隨著反戰、學運出現;日本方面,《美日安保條約》引起國內的不滿,也激發了大島渚、寺山修司等影人的創作。而台灣新電影出現時,更是正值解嚴的關鍵時期。香港呢,新浪潮卻與本地的社會運動失諸交臂,七十年代末社會走向穩定,新浪潮的爆發難免顯得格格不入。
港產片八十年代以後的興盛,固然有新浪潮的一份貢獻,但最後獲勝的其實還是主流電影,新浪潮大部分導演拍了幾部片後便退下火線。一路走來,到今天仍活躍電影圈的就只有徐克、許鞍華二人,然而際遇已大不如前。近年《深海尋人》和《女人不壞》雖然仍可見到徐克的無限創意,觀眾卻似乎不太領情,未能引起話題。至於許鞍華難得仍然堅持著人文關懷,但是《天水圍的日與夜》要到獲得金像獎後才受到注目,最近的《天水圍的夜與霧》也是票房慘淡。
回看新浪潮電影,雖然當中不無粗糙、單薄的瑕疵,但所流露出的真誠、沖勁、熱情、勇氣,隔了三十年後,仍然看得人熱血沸騰,而這一份精神不正是今天港產片所缺乏的嗎?
代表作品
徐克
《蝶變》(1979)
《第一類型危險》(1980)
《地獄無門》(1980)
許鞍華
《瘋劫》(1979)
《投奔怒海》(1981)
嚴浩
《茄喱菲》(1978)
《夜車》 (1980)
《公子嬌》(1981)
方育平
《半邊人》(1981)
《父子情》(1983)
余允抗
《山狗》(1980)
《師爸》(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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